下人是晚间府门要上锁前才回来的,出去探了一天,结果什么也没探到。
四皇子府正门紧闭,今天一整天都无人进出,倒是侧门像平常一样,偶尔会有进行采买的下人推着板车进进出出的,没看到四皇子的身影,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。
“王爷,是不是那小乞丐胡说八道的啊?”
“不会。”平西王伸出手立在了半空中,眼神看着门外的院子,分析道:“那小乞丐与本王无冤无仇,他没必要诓骗本王,况且他说的对象是四皇子,他一个臭要饭的小乞丐,吃饱了撑的说四皇子闲话做什么?”
“可您今日进宫,也不曾打探出四皇子进宫的事啊,奴才去四皇子府蹲守一天,也不见他回来。”
“恐怕是留在宫里了,或是早就说清楚了事,已经被送回府了,只是你去晚了一些没能看见。”平西王越发觉得此事不好办,心跳如鼓,两只手在胸前一下下的互相搓着:“沈烨这一招可真毒啊,不能把自己的人救出去,那就让本王也跟着进去,他算的可真尽。”
“王爷,您再说什么?”下人没听懂平西王的意思。
“无事。”平西王深吸了一口气:“你先出去吧。”
说沈烨杀了廖远升的人是四皇子,但四皇子也拿不出证据,只是用明寿长公主的事,暗暗的要挟着平西王,平西王既担心儿子,又担心此事暴露,也只能去针对沈烨。
结果事情就演变成了这样,儿子依旧没找到,他还和沈烨结了仇,更可怕的是,他的秘密被公之于众了,这是他所不能接受的,仿佛满盘皆输一般,让他无力又愤怒。
他需要当面见一见沈烨,看看沈烨究竟要做什么。
夜里,功夫不错的平西王翻上了临王府的院墙,然而他才刚刚落地,就有临王府的府兵将他围住,一道人影穿过人群走到他的面前,平西王眯着眼睛定睛一瞧,才发现那是林木森。
林木森见到他仿佛十分愤怒,平西王一想也不难猜,林木森和陆声自小一起长大,如亲兄弟一般,都是临王沈烨的左膀右臂,如今亲兄弟被关进牢里审问用刑,他不生气才怪。
“瞪着本王做什么。”平西王站定在原地,一点也不慌:“你们家王爷给本王送那封信,不就是想要本王来见他吗?”
林木森虽十分生气,但他谨遵沈烨的话,还是强迫自己恭敬的让开了路:“平西王请。”
平西王拍了拍自己的衣袖,两只手往身后一背,大摇大摆的走过了林木森。
夜风更凉了,如今已是入冬,除了下午时日光还能盛一些,除此以外都是冷天。
何况今天一整天都是阴的,到了晚上冷风吹起,更是让人难受。
林木森看着平西王的背影,心里恨的要命,可他也明白,真正害了陆声的人并非只是平西王。
平西王虽也不是好人,但最终害了陆声的人是四皇子,平西王也不过是四皇子利用的一把刀罢了。
随着平西王的脚步,沈烨正在凉亭之中看着一众人向他走来,他穿着墨狐大氅,脖领处是一圈细密的绒毛,月光下衬得他的脸冷峻,没有什么表情。
待走到沈烨面前后,平西王躬身行了个礼:“微臣给临王殿下请安。”
“行了,起来吧。”沈烨的声调没有多少起伏,转头站在亭中继续欣赏着夜景:“请安代表的是内心的尊敬,你能在背后坑本王一把,实为本王所想不到的,既然如此你也没必要给本王请安。”
“王爷说笑了,您是临王殿下,正统的皇亲国戚,微臣哪敢不敬您。”平西王的脾气被磨平了好多,他现在终于意识到,沈烨实在是一个不该招惹的人,所以语气很谦卑:“前头是有些误会,微臣若是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的,请王爷您多多担待。”
沈烨轻笑一声,似乎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:“皇亲国戚?这四个字你可有放在眼里过?”
这话便比较严重了。
身为臣子,哪怕是位居一品,那也只是个臣子,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,和有皇族血脉的人是不同的。
身上流着皇族的血,就算落魄如沈煜淮,他也是正儿八经的皇子,所有臣子见了他都要规规矩矩的行礼请安,否则就是僭越,就是不敬。位高权重如平西王,手握军功但也不敢僭越,否则在皇上眼里,他的功就是他的过。
对皇亲国戚不敬,那就是对皇权的挑衅。
所以平西王立马单膝跪在地上:“临王殿下息怒,之前微臣的确有做的不对的地方,但微臣是一个父亲,儿子莫名失踪这么久,微臣心里急的厉害,别人说什么就信了什么,有得罪您的地方,还请您理解,莫要和微臣置气,坏了您自己的身子微臣的罪过可就大了。”
“本王在问你话,皇亲国戚,你可有放在过眼里?”沈烨无视了平西王的话。
平西王顿了顿,似乎明白沈烨想要说什么,额头冒出了密汗,解释说:“皇亲国戚都是血脉尊贵之人,微臣深受皇恩,更不敢对有皇室血脉的人不敬。”
“那本王的姐姐,明寿长公主,您因何对她不敬?”
平西王额头的密汗越来越多,但还硬着头皮装糊涂:“微臣不知殿下您的意思,微臣一心效忠朝廷,效忠皇上,历任两代皇上都十分重用微臣,微臣很是感激,刚对明寿长公主恭敬有礼,不敢有半分不敬。”
“她的性命折在你的手里,你告诉本王你不敢不敬?”沈烨笑了:“廖运周啊,你是在同本王说笑话吗?”
谜语说多了就没意思了,平西王抬头看着沈烨的脸,见他笑盈盈的盯着自己,不由后悔自己同他作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