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木森多年来陪沈烨一起,这种场面他也见着过不少,但每每都会让他心里不舒坦。
虽然他外表不苟言笑,但他却是个心善的人,看见那两个受伤的孩子,忍不住询问道:“你们怎么受伤了?”
两个孩子见着来人有些紧张,一辆马车晃晃悠悠的进了院子,他们本能的往后缩着,小心翼翼的看着马车中掀了帘子看着自己的人。
见他们不回答,林木森下了马车,担心吓到他们所以并未往前靠近,又耐心询问道:“怎么受伤了?”
其中一个年纪估计稍长一些的男孩冲着林木森摇了摇头,一只手护着身后的孩子,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。
林木森不解的皱了皱眉头,又看向年纪稍小一些的孩子,他张了张干干巴巴的嘴唇,却没有发出声音来。
这下林木森才看懂,他们两个嘴巴受了伤,舌头都已经没了。
“你们舌头受伤了?是人打的吗?”林木森心灵受到了触动,又联想到这几天在宫里受刑的陆声,心焦的厉害。
年长的孩子点了点头,依旧警惕的盯着林木森,哪怕此刻的他们对于林木森这些人来说,就像是一只趴在墙下的流浪狗一般,毫无威慑力。
“那领导你们的孩子,现在不在对吗?”
年长的孩子依旧点头。
林木森回头吩咐人将马车帘子拉开,一样样的把上面的东西往下搬着,边让人搬边同两个孩子说:“这是一些棉衣和棉被,还有一些银两,你们收好,等你们的头儿回来了,就把这些告诉给他。”
两个孩子懵懂的点了点头,看林木森送了东西过来,就猜到他应当不是坏人。
林木森站起身,看着周围的残垣断横,心里很是难受,叹了口气又说:“我回去问问,看看能不能给你们送一些木材炭火过来,留着你们取暖用。”
说话间,虎子带着两个比他矮了一头多的男孩,一人背着个小筐走进来,见院中停了辆马车,立刻警觉起来,虎子将手往身后的筐子里一搭,从筐子中取出一把用来砍树枝且已经有了豁口的柴刀。
看见虎子的眼神比较凶恶,林木森反倒是放心了,问:“你是他们的老大?”
虎子小心的盯着林木森,又看向那两个孩子,质问道:“你是谁?你也要伤害我们吗?”
林木森摇了摇头:“我是来帮你们的,我是乔姑娘的朋友。”
这话让虎子拿着柴刀的手慢慢放下:“这样啊。”
果然还是个孩子,虽然浑身警惕,但也容易轻易相信别人。
他让两个孩子把筐子里捡来的木柴倒在地上,都是一些普通的树枝,扔在火堆中没多久就成一把灰了。
林木森问:“你们每天都捡这样的柴火用?”
虎子蹲下身,将木柴一点点的码好,头都不抬的同林木森说:“就这些柴火,我们都当成是好东西,起码它们能给我们带来一点点温暖。”
“可它们烧不了多久的。”
虎子语气有些感伤:“每一年都这样,我们去荒地里捡柴火,还要被驱逐被追着打,你看见的这两个受了伤的,便的捡柴火时不小心砍了别人家种的树,让那家人打断了腿。”
林木森不知该说什么,看着虎子手脚麻利的将柴火扎成一小捆一小捆的,心里叹了一声又一声的气。
实在是可怜。
“我回去看看能不能给你们送来一些炭火和木柴,另外乔姑娘有指示,说你们的任务完成的很好,这些便是奖励,后面偃旗息鼓,不要再提平西王的事了。”
听见这话,虎子笑了起来,露出一对小虎牙:“乔姑娘夸奖我们了吧?她最近过的好吗?”
“她很好,她觉得你们做的非常不错。”
“那就好,总算是没辜负乔姑娘,这些年若不是她一点点接济着我们,我们这一大帮孩子,早就冻死饿死了。”
说话间,又有两个小姑娘结伴回来,看见院子里停着马车,怯生生的不敢往里走。
她们的怀里抱着被吃了一半的包子,和脏兮兮的鸡腿,上面的肉并不多。
可即便这样,在这群孩子眼中,这就是很好的东西了,鸡腿可以用来熬汤,每个孩子都可以尝上一些,上头寥寥无几的肉,就留给年纪稍小或是受了伤的孩子补身体。
“乔姑娘让你们照顾好自己,她会尽她所能帮助你们的。”
“替我们谢谢乔姑娘。”虎子想起了什么,站起身同林木森说:“乔家那位二姑娘,近期有了动静,似乎是大夫人想要二姑娘回她娘家修养,因为这件事他们夫妻吵嘴来着,请你转告给乔姑娘,以免这边有什么变故,乔姑娘还不知道呢。”
他们深处困境,却还想着如何回报帮助自己的人,看的林木森心里发酸,只是点头。
笙记之中,乔笙知道陆声肯定受了伤,只是不知伤势轻重,进了慎刑司出来的人,哪有不受罪吃苦头的?
所以她当机立断的带上了自己的药箱,又吩咐粥粥准备些消炎止血的草药和膏药、纱布等等,又怕陆声万一伤势重,出了宫门就挺不住了,还特意让喜秋熬了些参汤,灌在了壶中。
粥粥边准备边哭着,铃铛在一旁不知该如何安慰,只能一下下的用手帕擦拭着粥粥脸上的泪。
“陆大人被放出来这是好事,你别哭,咱们姑娘一身的本事,定能医好陆声的。”喜秋轻声安慰着,把灌好的参汤递给了粥粥。
粥粥抽泣着,擦了一把眼泪:“宫里折磨人的手段,听着就让人胆寒做噩梦,他进去了这么多天,肯定是受了大罪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