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于林木森的帮助,虎子感激涕零,他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,还能得到这样的帮助。
他将乔笙视为自己的恩人,如今更是将她视为改变自己命运的人,她对他不只是简单的帮助,还有扶持和尊重。
善良的人会吸引善良的人,乔笙和临王相识,和林木森相识,也让他有机会相识,有机会改变眼前的窘迫,这是乔笙所给他带来的。
等这个院子被渐渐熟悉了,林木森坐在了收拾干净的台阶上,同虎子说:“我让你办的事,说起来是有些危险的。”
虎子眨着眼听着,立马回应:“你放心,从前为了乔姑娘,我也做过许多事呢。我这人从小就不被待见,整日挨欺负,什么委屈都受过,你们不用担心会经受什么,我滑的很呢,我愿意为你们做些事。”
林木森笑了一下,这是他难得露出的笑容。
如今的虎子,让他想起了自己的从前。
他和陆声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,但他们在不认识彼此时,都有着很让人难过的童年。
陆声比他要好上许多,他有着疼爱自己的双亲,还有着视他如眼珠子一般的祖母,一家人在南方经商,生意做的很是红火。
生意越做越大,涉及的地方也是越来越多,陆声的父亲最后选择要到京城之中闯荡一番,想着来了京城能让自己家里的生意再扩张一个版图,是个不错的事,可就是这个想法,断送了他全家。
从老家到京城走水路是最快的,但有个前提,就是水路凶险,当时还是先皇在位时,对于水匪的管控不像现在这样厉害,也不会派大量兵力去剿灭水匪,导致江面上水匪猖獗,其中有一伙人打劫了陆声家里的商船。。
为了保命,陆声的父亲果断选择抛弃了一船的货物,想用货物换取自己一家人的性命,可这帮水匪抢了东西不说,还要把他们一家人所乘的船一起抢走。
说是为了抢船,实际上就是想逼死他们,没了船这偌大的江面,他们到何处落脚?
他们不愿意,陆声父亲带着船上的家丁奋起反抗,可他们哪里是这群凶悍的水匪的对手,没一会儿就被杀了个精光。
年纪最大的祖母被水匪扔入江中,这期间陆声的母亲怕吓到儿子,始终死死捂住陆声的眼睛和耳朵,不让他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,后来他们母子也被人赶下了船,母亲在临死前,找到了一块木板将陆声放在上头,还将自己的玉佩留给了他。
当时年纪不大的林木森已经跟在沈烨身边了,沈烨年岁也不算太大,他们跟着年长一些的皇子南下游历,碰巧遇见了漂浮在木板上奄奄一息的陆声,沈烨下令让人救上了陆声。
虽然没看见自己的亲人是怎么死的,但他大致都听见了,因为母亲即便捂住了他的耳朵,他也能听见究竟发生了什么,甚至他能感受到,父亲被水匪砍死时,喷在自己脸上的血。
家被毁于一旦,陆声就跟着救命恩人一起,做了他的侍卫,也与林木森越来越熟,那时的陆声整晚整晚的做噩梦,因为家人的死让他受到了惊吓,年长些的林木森就一直照顾他,二人一块儿习武,一直到现在,都是彼此最信任的人。
陆声的情况是悲惨的,不过他有着富足且幸福充实的童年,林木森记得小时候宫里赏赐的很多点心,沈烨会让他们随便吃,陆声很多点心都叫得出名字,因为在老家时家人常常花高价买来宫里的御制点心给他吃。
起码陆声会有思念的人,会因为这些人的死而心里发恨,这是他活着的动力之一。
可林木森没有,他的童年若不是遇见了沈烨,他会十分的空洞,别说思念谁,就连恨的人他都没有。
恨父亲母亲抛弃了他?他恨不了,因为他从记事起就没见过父亲母亲长什么样子,他连这两个人的长相都不知道,又如何去恨一个笼统的人?
而且他不知道父亲或者母亲抛弃他是否为被迫,万一他是被坏人抓了来的?万一他是被坏人偷了来的?万一他的父亲和母亲也在拼了命的寻找他?他若是去恨父亲母亲,岂不是伤了他们的心。
虎子的情况会比他好上很多,因为虎子有这群小伙伴陪伴着,有乔笙照顾着,他作为团队里的小领袖,努力让伙伴们吃饱穿暖是他的职责,他很愿意这么做,忙起这些事来他就不会去思考为何父母会不要自己。
但年幼的林木森,有记忆起他就是在赌坊长大的,他跟随着的人是那赌坊的常客之一,至于他为何跟着那个常客,他自己也说不清楚,当时的他太小了,或许是为了能够吃饱饭,只是他依稀记得那常客在和别人交谈的时候透露过,仿佛他是被父亲卖给自己的。
林木森也不敢确信自己听清了,但这个念头在他的脑海里反复蹦出来,让他喘不过气,终于有一天,他问了那常客这个问题。
当时对方没有回答他,而是将手里的烟袋锅子用力的在他脑袋上敲了敲,夹杂着火星的烟灰就这么烫在他的头皮上,疼的他眉头紧皱却不敢吭声,这是收养他的人生气的前兆。
直到现在,他的头上还有几块地方是不长头发的,因为幼时发囊被火星给烫坏了。
那人十分不耐烦的用烟袋锅子指着他,说道:“你父亲,欠了我的钱,懂了没?”
“那我母亲呢?”年幼的林木森倔强的想着,会不会母亲是不同意父亲这么做的?会不会父亲也是被逼无奈?又或者眼前这男人是胡说八道的?
听见林木森还在问,那人更加不耐烦了,忽然抬起脚把他踹了老远,仿佛觉得不解气一样,站起来又把手边能够拿到的东西一股脑的砸在林木森的身上,接着让他在自己院子里跪了一整宿。
他没有耐心,没有善心,甚至他不愿意看见林木森笑,他说小孩子的笑最让人讨厌了。
想到过去的事,林木森摸着自己头上那几块不长头发的头皮,很小的几块,基本看不出来,但他总是能准确的摸到。
过了十几年了,他以为这些事自己都忘了,但现在一想起来,还是会让他难受。
“这件事有危险,你要很小心很小心,你们几个都要小心行事。”林木森态度认真的嘱咐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