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烨瞧着他,整个人瘦了一大圈,眼下的乌青越来越重,比前几日见面时要严重的多。
儿子丢了,自己的把柄又被人紧紧捏着,差点将他害死,平西王不愁才怪,只怕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觉。
不等沈烨说话,后头就传来一声哀嚎,平西王的妻子廖夫人哭着跑出来,抱住了平西王的大腿,死死不撒手。
这样的形象,实在有些吓到了沈烨,他从未见过有哪个女子这样。
只听廖夫人边哭嚎边捶着平西王的腿,骂道:“儿子都丢了,你还要什么?有什么比儿子重要的?是不是你在外头有了小的,想把这家业都给那小的,巴不得你儿子回不来!”
“你给我住口,你在胡说八道什么!临王面前不得无礼。”平西王低头冲她吼着,甚至抬起腿想要踹她。
廖夫人失了儿子,早已经变的癫狂不堪,眼下她面前的人别说是临王沈烨,就算是天王老子,她也照样撒泼。
“升儿到现在还没回来,你就不担心吗?别是你这个当爹的坏了心肠,把你儿子害死了吧!”廖夫人用最伤人的话刺激着平西王,似乎是想激怒他,让他出去继续寻人。
平西王这几日被廖夫人折腾的够呛,骂也骂了吵也吵了,一个不讲道理的内宅妇人,他实在拿她没有办法。
今儿当着临王的面,她还这样管不住自己的嘴,平西王气急了抬手甩她一巴掌,吼道:“胡言乱语,升儿即便是没事,也要被你咒出个好歹来!你以为我不想让他回来啊?他不回来我比你还要担心的很!”
廖夫人对此一点不相信,她站起身,捂着被打了的脸冷笑:“你担心?你担心便应该日夜带人出去找,把人找回来!”
“我怎么没找?我是实在不知道他在哪,他能去的地方不能去的地方我都寻了个遍,你还要我去哪寻?阎罗殿吗!”
平西王越说越气愤,也顾不得沈烨还在这儿,冲着廖夫人道:“你整日一张嘴就是让我出去寻人,我不要当差的?我这职位不守着难不成要丢了?我不要上朝的吗!”
廖夫人不理解他的话,在她看来,儿子是她最重要的东西,什么也没有儿子重要。
“你好得很,你真是做亲爹的。”廖夫人苦笑着,抬起手一下下的虚点着他,话里都是嘲讽:“就为了功名利禄,就为了升官发财,你连亲生骨肉都不顾了,让我猜猜,是不是升儿又犯了什么错,惹了哪家的高官,你为了保住官职所以拿升儿顶了?”
说完这话,平西王眼睛一瞪,又是一巴掌打在廖夫人脸颊上,转头冲下人道:“都是一群死人吗!把她给我送回院子里去,寻不着人还在这儿胡说八道,烦死了。”
等廖夫人渐渐被带离,她的声音也听不到了,沈烨做下品茶,平西王守在一旁叹气。
沈烨不曾抬头看平西王,拿着杯子的手动作缓慢,试探问道:“你夫人最近都是这样吗?”
平西王叹气道:“想儿子想疯了,升儿一天不回来,她这疯病就一天比一天严重,我看再过几日,就要给她拉到庄子里了。”
官宦人家,常会把家里上不去台面的人送进庄子中。
得了疯病,正是一个合适的理由。
沈烨道:“令夫人也是爱子心切,谁家孩子丢了都是要着急的,何况是令夫人这样拿孩子视为眼珠子呵护的?她的心情我很理解。”
平西王曾经以为沈烨是凶手,还不敢和他多说什么,如今听沈烨这样说,仿佛真理解自己一样,让平西王这个粗犷的汉子有些动容,用手搓了一把脸,语气感慨道:“不是只有做母亲的才会爱子心切,做父亲的也是一样。升儿是犯了很多错误,但在我心里,他就是最好的孩子,可惜这孩子性格太别扭,受不得管,他要是不逃出府去,也不至于发生什么。”
沈烨看向他,意有所指的问:“你是觉得,他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?”
平西王与他对视着,本不想承认,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。
“他是京城里头土生土长的孩子,对京城的每个巷子都知道,根本不会迷路或者走丢,何况他已是成人了,不是小孩子,这些天没吃没喝没银子花,早就饿肚子饿的挺不下去了。”
沈烨点了点头,赞同他的说法:“说的不错,但你有没有想过,可能有人在暗中救济他?比如他的同窗好友?”
“不会,和他交好的,我都去寻过了,这几天找孩子这么大的阵仗,他们不可能不知道,事情闹大了肯定不好收场,一定要让他回家才行。”平西王说到此处语气一停顿:“所以他的结局,或许是微臣最不敢想的那一种。”
看事情已经铺垫到位了,沈烨一敲杯子,说道:“看你寻子心切,本王也替你着急,上一次答应你帮你查一查你儿子的踪迹,最近有了一些线索。”
平西王闻言眼神一亮。
这些天他拜托的人太多了,甚至求皇上帮他找人,但都见效甚微到几乎没有,什么踪迹也没寻到,这个人就仿佛是人间蒸发了一般。
“王爷真有他的消息?”
沈烨点了点头,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枚玉佩,搁在了平西王的面前。
平西王只用眼神微微一扫,就看清了那是何物。
他不淡定的站起了身,拿起那枚玉佩细看着,玉佩上是一匹马,廖远升是属马的,他出生时有算命的说他命数不好,唯有他的属相可解,所以平西王就给他花高价打了这马属相的玉佩,让他时刻带着,不准离身。
廖远升这一点倒是听他的话,无论怎么样,都没把这玉佩摘下去过,甚至有一次他在赌坊输光了钱,对方要他用玉佩来赌,结果他还是输了,为了不给玉佩宁可回家挨骂要钱。
平西王觉得,男人色不可怕,谁能三妻四妾了?但是赌这个东西,轻易不要碰,所以对于这一点他管控的很是严厉,廖远升赌输了钱基本都不敢让平西王知道。
看见儿子随身带着的玉佩在沈烨的手中,平西王倍感震惊,一点点细细检查着玉佩,确认这就是儿子手上的那块无疑。
玉佩上还带着土,平西王心里升腾起了不好的预感,拿着玉佩问:“这是我儿子的玉佩,王爷是从哪得来的?”
沈烨淡定的回答:“是我的人,在一处院墙外饿草丛里发现的,想来那天你儿子发觉自己遇到了危险,想要留下标志性物品作为求救信号,所以才盲目的把玉佩丢出来。”
平西王心里七上八下忐忑的很,又问:“哪处草丛?可还发现了其他的东西?”
“本王对你儿子不算了解,不知道他往日常带左右的是什么,不过你是他父亲,你肯定比我了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