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想起了陆声浮在木板上,濒死垂危的样子,当时他觉得那孩子太可怜了些,后来了解到陆声经历了什么,他的家人是如何离开的,沈烨更是气愤。
水匪之中的绝大多数,都是身强力壮的精壮男人,他们有的是办法糊口,有的是生计供他们赚取银子,他们却图快图方便,打劫别人的身外之物,还要打杀人的性命。
那时的沈烨不大,还没真正遇见过什么坏人,但当时的他很是气愤,立马安排人回去剿灭了那些水匪。
他也不算是为了陆声报仇,只是不想让那些人再为非作歹,残害人命。
后来他年岁大了一些,开始有了话语权,就积极劝着皇上剿灭水匪,皇上下令剿过几次,虽不算全盘剿灭,但也让水匪们沉寂了好久,不敢再害人。
作为有着童年创伤的孩子,沈烨以为陆声会像林木森那样,整日板着一张脸,哪怕是个只有几岁大的孩童,他的喜怒也在努力克制着,不会轻易的让别人知道他在想什么。
可陆声不一样,他每天都是笑着面对生活,从不提起自己的过去,每天积极的很,仿佛那些事都没发生过一样。
这些年带着林木森和陆声在身边,也算是弥补了沈烨幼时的一部分缺失。
这一次,沈烨差点死了。
哪怕他动用自己的身份,要求慎刑司的人动刑时要谨慎要小心,可他们还是把陆声折磨的遍体鳞伤,虽说鞭伤和棍伤占了绝大部分,但棍伤打狠了,也是要人命的,五脏六腑被打碎,人就没了活着的可能。
沈烨很是生气,但在生气之前,他心里开始发慌,隐隐的发慌。
从前,皇上是最信任他的,给他兵权,给他身份,对他的宠信让皇子都会感到嫉妒。
沈烨知道,这是皇上为了安抚他,让他多多在战场上拿下胜利,所以才会对他这样的宠信和看重。
如今太平年间,几乎是他第一次可以赋职在京闲暇这么久,没有仗可打,皇上对沈烨的宠信便大打折扣了。
不止如此,平西王的话也挑拨了皇上对沈烨的态度和心思,让皇上意识到,沈烨需要被打压一番,这才会让慎刑司的人无视了沈烨的命令,对陆声动了刑。
沈烨紧紧的捏着拳头,却不知这股气该冲着谁来发,他无奈的抬手搓了搓脸,不经意间看见林木森站在一边。
“殿下,陆声怎么样了?”
沈烨叹了口气:“乔笙说他身上伤口多,要全面的消炎,否则后期会影响他的身体,要是伤口发了炎可就不好办了。”
林木森沉默了一瞬,心里很是不好受,他宁可是他替陆声挨这些伤。
“你的事办的怎么样了?”沈烨问。
林木森一拱手:“属下找了乔姑娘救助的小乞丐散播此事,他们是占了小部分的,还找了我们所信任的人。”
在京城能有这样的地位,沈烨手下的人也不少。
沈煜淮对沈烨的人脉完全是望尘莫及的程度。
只是沈烨不需要谁为了他散播什么谣言,所以这些人并没有为他办过这样的事,也不知办起来方不方便,妥不妥帖。
“你让他们都注意着,有什么风吹草动,首先要保护好自己。”
他担心会有人因为帮他散播了消息,而被记恨和报复。
“殿下放下,属下一而再再而三的嘱咐过,他们都知道。”
说话间,乔笙推开门从里头走出来,林木森连忙凑了过去,但意识到他这是抢了自家主子的活,又往后退了半步没有说话。
“陆声他?”沈烨没有把话问全。
他担心乔笙会说出那句让他害怕的话。
乔笙有些疲惫的抬手擦了擦汗,笑着说:“都别紧张,陆声身上的伤口都被处理妥当了,也喂了药下去,接下来只要好好养着身子就是,这些日子要忌口,不能辛辣油腻不好消化的东西,回头我会给他准备些药膳,还会写食谱和药方子,王爷让人按着方子做就是。”
知道陆声没什么大事了,沈烨这颗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下,又怕累着乔笙,让可信的郎中拿着乔笙所开的药方子去准备药。
但陆声脱离危险并不是事情的结束,而是事情的开始。
沈烨将目光转向了四皇子府所在的方向。
“本王需要你去做一件事。”沈烨同林木森说着,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四皇子府的方向。
夜里,四周一片寂静,只有树枝被风吹动的响声,沙沙作响,隐藏了暗地里有人弄出的声音。
接着,一道身影翻进了四皇子府,那人落地声极重,走路也不似平常那样轻快。
沈烨则是去了平西王府。
陆声被放出来,证明了他是无罪的,皇上特意让一位内侍告诉他,可以解除禁足了,至于解除禁足的第一件事,沈烨不是进宫和皇上请罪或谈心,而是来到了平西王府。
听说沈烨来,平西王愣了一下,想到最近发生的事实在不少,其实并不是很想见沈烨。
但他还是选择了见沈烨,哪怕沈烨是有可能杀他儿子的凶手。
“临王殿下大驾光临,有失远迎。”平西王的语气十分谦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