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沈煜淮对此却是紧张不已。
他意识到,这平西王是拼了命的,是真心实意的,而非是单纯的吓唬或者警告他。
“廖运周,你清醒些,我没杀你儿子!”
沈煜淮高声喊着,随即关上了窗子,想要从里头逃出去。
平西王抓住一个下人的尸身,用力一扔,那人将窗子砸破,木框碎裂的响声吓的沈煜淮心惊胆战,从后身打开窗子逃了出去。
他路过正门时,正瞧见乔公公在外头,伸手揪着乔公公的衣裳说道:“看见了吗?廖运周那疯子要杀了我!赶紧回宫去,把这些事都告诉父皇,让父皇派人来将他拿下!”
乔公公紧张道:“殿下您别急,奴才已经吩咐人在宫门前守着了,一旦宫门打开,他就会将此事告诉给皇上。”
“能不急吗?这都要我的命了!等到明天早上我怕是血都凉透了!”
说话间,平西王已经从后头追了出来,沈煜淮听见了下人乱糟糟的声音,便知是平西王过来了,于是推了乔公公一把:“公公是父皇身边的老人儿了,廖运周见了您一定会收敛的,他不会把您怎么样,还请公公为我拖延片刻。”
这话说的乔公公直想翻白眼。
这会儿的平西王都已经杀疯了,他乔公公只是在皇上跟前伺候的久罢了,本质上只是一个下人,只是个太监,他能有什么面子?人家愿意给他面子,客气的称他一句乔公公,不客气的话就算站在他面前骂他是阉人,他又能怎么着?
况且平西王这会儿如同疯魔了,连沈煜淮这个皇上的亲生骨肉都敢杀,那自然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,哪里还会给乔公公面子?看见乔公公挡路,只怕是连他一块儿解决了。
所以乔公公果断拒绝道:“四皇子啊,这件事奴才已经心中有数了,您还是先躲躲吧,等平西王他冷静下来再说。”
说着,乔公公扒开了沈煜淮紧攥着自己手腕不放的那只手。
沈煜淮气的要命,前后两辈子加在一块儿,他都没有如此狼狈过。
眼见平西王已经追过来了,沈煜淮一合衣襟,大声道:“岂有此理!你简直是疯了!你可别忘了,你和我明寿姑母的事,难不成要我说出来,让满院子的人都听听?”
“反正现在已经全京城的人都在议论了,老子不怕你,你休要用这事威胁我。”平西王手握染血的长刀,语气出奇的冷静,和他所做的冲动之事完全相反,他边说边抬起长刀,指着沈煜淮:“杀子之仇,不共戴天,今夜我若是不将你的头砍下来祭奠我儿,等我到了阴曹地府,只怕还要受我儿怪罪。”
沈煜淮一摆手:“谁杀了你儿子?杀你儿子的那是临王,不是我!你要杀也该去杀临王才对。”
“与你废话已是多余,拿命来。”平西王说着,大步迈向沈煜淮。
沈煜淮实在不敢和这样杀红了眼的疯子正面硬刚,此刻的他十分紧张,转头就决定跑。
乔公公缩在门边,将这一切看的清清楚楚,也好在他没有掺和进来,否则平西王不把他竖着劈开都算他长的结实了。
平时看着四皇子的府邸还不算很大,如今两个人你追我逃的跑开,倒显得这府邸大了不少,满府的下人会功夫的全被平西王所打倒,不会功夫的人都躲到了一边,对于自己主子被追杀表示爱莫能助。
天渐渐亮了,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了王府,为首之人是跟随皇上多年的御林军统领,左序尧。
这位左统领今年才三十出头,子承父业,还未及冠的年纪就在皇上跟前保卫皇上安全了,后来他父亲因旧伤提前荣休,这位置便顺理成章成为了他的。
不是没人眼红他,觉得他太过顺利了些,眼红他的人数不胜数,想和他搞好关系的也有。
但皇上十分信任他,不为别的,最重要的一点是他这个人嘴巴严,平日里不苟言笑的,什么话都很难从他的嘴里漏出去。而且他武功高强,治军能力可与平西王相拼,若不是他和御林军的人熟悉一些,皇上都有心派他出宫,率兵打仗了。
如今是太平年间,连常年在外的沈烨和平西王都先后被召回京来,左序尧就更不会有出京的机会了。
太子也好,二皇子也罢,都想与左序尧搞好关系,逢年过节要么送帖子到左家,要么送昂贵的贺礼到左家,可左序尧统统不收,依样全给原封不动的送了回去,气的这帮人暗地里骂他是块木头,比平西王还不近人情了些。
平西王不涉党争,但他不管儿子和人接触,确切的说他是管不住。而且他对待人很是客气,太子派人请他去酒楼小聚,他会想些合适的理由避开此事,偶尔也会过去小酌一杯,二皇子派人送了些奇珍异宝到他府上,他也是客客气气的亲自送回来,还要带着自己准备好的谢礼,在为人处世这方面,平西王没的挑。
也可能是有了左序尧的对比,平西王的名声在太子等人的口中没那么糟糕。
今日是左序尧过来,就知道这件事是认真了的,皇上是动了大气,所以才在天蒙蒙亮时,就派他过来擒人。
不过左序尧和平西王也打过交道,知道平西王不是这样莽撞的人,今夜之时很可能是有些缘由的,对待平西王也还算客气,拱手道:“廖将军,皇上命我来接您进宫。”
平西王追沈煜淮追了半宿,这会儿不说是筋疲力尽,但也确实是累的不行,以长剑点地,半撑着身子,侧着抬起头看着左序尧。
左序尧不愿为难平西王,但若是平西王真的不与自己回宫,他也只能来硬的了。
没想到平西王语气冷淡的问他:“左统领,我记得,你的妻子又有身孕了吧?”
左序尧被问的一楞,接着点了点头:“确实。”
“我不记得具体几个月了,听我夫人提过一嘴。”平西王换了个舒坦些的姿势,将长剑上染的血在袖子上擦了擦,就地坐在了台阶上,感叹道:“真好,先前有个儿子,这一胎不论是丫头还是小子,都是好的,起码你左家有了后人。”
左序尧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,因为来传话的小太监所知也不多,只说了平西王提剑刺杀四皇子,皇上就急忙派他过来了,至于平西王因何刺杀,他是完全不知情。